17312号康殷大康《紫气.》51x129镜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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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 殷(大康) (1926.4 — 1999.6)
康殷,字大康。中国当代古文字学专家、古玺印专家、篆刻家、书法家、画家。 祖籍河北乐亭,1926年4月生于辽宁锦州义县。幼承家学、酷爱美术、书法、篆刻、古篆等,十余岁崭露头角,曾入吉林师大攻西画,解放后作文物工作。一世浮沉,但一直醉心此道,苦行不懈。积四十年心力编成《印典》廿四册,集古印之大成。书法作品参加过1956年以来历届国内外展览,又于1987年,与其弟、侄在中国美术馆举办“五康书画展”曾轰动京师。获得过英国剑桥名人中心廿世纪名人成就银牌奖。大康先生生前为首都师范大学研究员、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、北京秦文学副会长、中国书协顾问、中央文史馆馆员、北京印社社长、中国美协会员等。1999年6月9日,康殷先生在北京病逝,享年73岁。
康殷出生在一个经济没落的书香世家。祖父康维周,为人经商,保持好学的习惯,能写几笔毛笔字,还能画几笔画,很喜欢收藏一些古画。父亲康国栋,系祖父的独生子,写得一笔好字,尤其是小楷。在外地的一家商行做事,为人抄抄写写。有一年债主催债,祖父逼得无奈,要卖所收藏字画去还债,父亲坚持“穷人家借债也不算丢脸”,说服老人,借债还债,才把字画保存下来。
康殷三、四岁时,由祖父督课学字,十岁上下,开始摆弄篆刻,上初中时即苦读《说文解字》,并喜爱上了甲骨文和金文。十四、五岁时,其书法篆刻崭露头角,作品曾获东北四省中学生比赛第一名。
中学毕业后,1944年,康殷以优异的成绩考进吉林师大绘画系(东北鲁迅艺术学院的前身),但是,踌躇满志的康殷,由于不堪忍受当时日本侵略者的奴化教育,断然离校回义县教书。后来,国民党又以康殷为共产党做过事为由,要逮捕他。一直梦想学画的康殷,与刚结婚三个月的妻子任兆凤离别,逃往北平避难。他先在怀柔找到一份小学教员的工作。平时教书,闲时画画,刻印,临石鼓文。康殷省吃俭用,把发的粮食(工薪)省存下来,最后换成钞票,凑了学费,进北平求学。在美术大师徐悲鸿的帮助下,他曾到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旁听。为糊口,又边当小学美术老师、到街头摆摊刻字,边学习研究书法、篆刻等。 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,康殷参加南下干部队伍,到了广州,任广州市图书馆馆长。期间,他刻苦从事古代美术研究的同时,兴趣多集中到油画、国画、雕塑创作上,发表和出版了不少作品。
1958年康殷辞职,从广州回到北京,与夫人任兆凤落在香山的一个山坡,一下子从广州现代的楼房跌入这处叫“狼见沟”的荒僻处,住在看坟者住过的屋子里。荒村孤舍,山居清幽,这正合了康殷无拘无束的性格。只是夫妇二人没有了固定的收入,要吃饭,就得靠到处找活计来挣钱。康殷最初与人民美术出版社联系,为出版社画连环画《虎符》、《蔡文姬》等。康夫人还不得不到附近的饭店打零工挣点饭钱。后来,稿费大降,康殷画画只得微薄收入,生活拮据,付不起房租,搬了三次家,屋越住越窄,生活条件越来越差,写字画画和研究更加艰难。康殷却始终全身心投入他的学术和艺术追求之中。
这期间,他不断写生作画,研究金石和古文字,苦练书法。
康殷还奔走古城,与包狷叟、邓散木等书法、篆刻、收藏名家交往、切磋。
(康殷和夫人任兆凤)
康殷与夫人任兆凤共同编辑了集古代印玺之大成的古印字书《印典》。古代印玺,是古人留给后人的一份丰富、宝贵的文化艺术遗产,它记载着官职制度、地理、民俗、古文字等等许许多多方面的内容和第一手资料。做这项工作,是一项非常浩翰的工程,该书要囊括数百年的印谱,要把所有印谱、印文,按字典一样编排。做这种工作,一要有充裕的时间,二要有大量的资料,三要有充足的经费,四要有足够的人手,五要有极大的耐心。前四个条件,当时康殷一样也没有。这种工作,本来就不应该是像康殷这样的贫寒之士所为,尤其是在如此清寒的日子里,在远离文化都市的山沟里。但是康殷却做了。“士无恒产而有恒心”,康殷凭惟有的财富—— 一颗坚韧不拔的恒心,硬是和夫人一起做被大学问家判定为空想的编辑《印典》的工作。 没有印谱资料,也买不起那么贵重的绝版书、孤本书、珍本书,就只有不辞辛劳,不齿下问,委屈求全,想方设法到处借。因为限时借书,要急着还,夫妇经常一夜一夜地通宵工作。用印相纸把印谱上的印拓,诸字、诸方地晒印下来,再一一剪成小小的方块,再一一贴在小小的卡片上。然后是剪裁、粘贴、分类、列条、编排顺序,逐一说明。就这样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数年下来,竟积攒了十几万张,装了满满的几麻袋卡片,写出了几尺厚的稿子。那几年,除了维持生存的活动以外,他们的一切时间,都花在了这部印典之中了!
康殷为友人题签赠书直到“文革”前夕,集印谱百余种,古印拓五万余方的《印谱》初稿才初步完成。1987年,积康氏夫妇32年心血的《印典》首册正式出版,1993年底全部出完,共4册,3000多页。这部堪称古玺印权威巨作,为历史学、古地理学、古文字学界和书法篆刻界提供了珍贵资料,全国几十家报刊争相介绍,轰动了国内外印坛学界。
“文革”一来,康殷就受到冲击,但是,就是被关在仅容一人起卧的5平米斗室里,他也没有停止练书法。他从破棉衣上拽出一点棉絮,蘸上水,物我皆忘地在地上不断练写。
六十年代末,“文革”继续发展,康殷随大批知识分子被赶往农村“插队”,与夫人分开,放逐到河北平山县一个小村子里。他在农田劳动,挣工分吃饭,生活极端艰苦。但他并没有失望,随缘雅化,苦役之余,在一间破屋里,一盏油灯下,在难得的冷和静之中,坚持着他的书法和篆刻。就是在组织的学习班里,他也没有放过写字。每次学习,他靠在墙角,以《毛泽东选集》当掩护,在书的空白处,练习行书,或构思印章的布局。
康殷从鲁迅的《门外文谈》中受到启发,燃起对古文字和古印玺研究的热望。在古文字研究中,他四处奔波,博览古今,发现前人旧说笼统粗疏,含糊不清,甚至是玄言腐说,或率意推测,于是他从头开始,分析古字字形,凭借自己作为画家对物形的敏感,直接观察分析第一手资料:商殷时期的简约画作品——古文字中的“初文”——最原始的字形,力争实事求是地作出解释和推测。
在荒村中苦熬,是再完不成繁重任务了。经朋友介绍,在唐山一个新建砖厂,康殷找到了一份搞点宣传、办点展览的工作,月薪50元。他白天为工厂工作,晚上就在杂乱的环境中,狭小的屋子里,一盏孤灯陪他,任蚊子叮咬,一边抄书,一边写作,度过漫漫的长夜。天公真也不公,偏偏康殷返京看望母亲时,因脚穿破胶鞋滑倒,左臂骨折,后来被工厂辞掉。康殷只得在一贫到骨、颠沛流离、精神极度紧张中,负重续行。
康殷经过六、七年苦心孤诣,发现近千个古文字形、构造、本意及演变规律,写出了《古文字发微》、《古文字学新论》、《文字源流浅说》、《说文部首诠释》等著作,解决了历史上不少众说纷纭的疑难问题,为古代史的研究提供了宝贵的史料和依据。这些著作出版后,成为古文字学这个冷门中的畅销书。其中,《古文字形发微》在北京市1990年出版优秀图书评选中名列榜首,荣膺特等奖。
康殷前后写完了一百万字的著作,而且都是用改制的钢笔,工工整整地抄成如小楷体。只说这抄写之功,就要费用康殷多少时日。其用心之苦,可谓卓绝。 康殷的书法以篆为主。篆中种类繁多,大约有:甲骨、钟鼎、碑石,字体多达几百种。时代长达数千年。康殷的甲骨篆已经融入了北方的乡土气息和殷墟文字的神韵,雄肆豪放,已经形成“康体甲骨”之风。钟鼎金文,攫晚商之色,西周之情,体现出由商至周的书体演变的痕迹,他用笔生涩,凝重,线条宽厚结实。将铜铭文因铸刻而产生的金石味,表现得淋漓尽致。雄骏方劲,浑厚圆活,端庄雍容,古意盎然,皆能显现出雄伟的气度。只要一看到康殷的篆书,马上就能知道,这是“康氏金文”。
康殷的“石鼓文体”,为秦代小篆,但是他别有自己的风格。圆内见方,稳中见活,开启了新时代的小篆的新路,自有康氏石鼓之色。千余年来,写篆书者,自唐代的李阳冰,至清代的钱十兰,莫不用“铁线”为之。这种篆体虽然也是一种风格,清秀刚劲。但是,人们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的去书写,那么就形成了僵化的趋势。使秦代篆书那古朴之味,几乎丧失殆尽。而“康氏金石”篆书,朴篆加上籀篆,大篆独具苍古。康殷能用笔的涩、滑、疾、徐;墨的枯、润、轻、重,跟古代的书、刻、铸,以及大自然的风化,腐蚀的艺术效果争功,而又不失毛笔的意趣。他把千百年来书法家刻意追求的金石气韵,提高到空前的水平。
特别值得一提的是,篆书中,尚有一种奇怪的种类“鸟虫篆”(或者称“鱼虫篆”)。这属于工细繁锁的金文,常用字见于东周时吴、越、楚等国。这种书体装饰性极强,繁绮富丽,精致无伦,似有鬼斧神工。在当代很少有人致力于此。而康殷摹临《楚王戈》的铭文,勾画宛转,美不胜言。这个戈器,原为古文字学家于省吾的藏器,一向秘不示人。早年有周希丁的彩墨精拓本,经与康殷的摹本对照,几可乱真,别无二致。
康殷的隶书,朴拙凝重,而又飘逸飞动,熔汉碑、简牍于一炉。他的《汉隶七种临本》用笔直逼汉人堂奥。康殷犹不满足,还自己刻了一方印,称自己为“门外汉”。
康殷的楷书。幼时攻北朝楷,后来又取法隋、唐,久之形成自己的“康家体”。他将魏之豪放,雄壮,多变,融于规整、成熟的隋、唐楷体之中。笔法多变,筋骨开张,刚柔相济,高古雄奇,含蓄蕴藉,风规自胜。无魏之剑拔弩张的粗犷,无隋、唐那千字一面的过分规整。康殷的楷书,大可寻丈,小如粟米。行家说,如果康殷仅攻楷书一体,也呯以成家。
康殷的行书。他30岁时,方学习行书。先得力于王羲之的《丧乱》五种法帖,由其中双勾墨迹而参悟古人多变之法。他竟然悟出,千年以来,所谓“中锋”一说,乃欺人之谈。为此,他写了《论行草书的笔法》,用以论述他这种奇特的思想。
康殷的草书。他很晚才学习草书,在“文革”期间才开始。他把汉、晋简帛的高古浑厚,北魏的雄奇,金文的苍郁,融于腕底。他的草书写起来,笔道如枯藤曲铁。他自己说,“我写得太笨,不那么流利、轻美,常常是沉重有余,而空灵不足。”其实这不过是写的方法罢了。草书虽曰草,实在是忌讳草。草中应于凝重中显空灵,这才是真草。草书最怕的是狂乱、怪异、轻飘、柔弱。
康殷治石刻印,早已成为了大家,而且独具一格,形成“康氏金石”。他的治印,如铸古今,成高古自然、活泼、苍老的独特风格。他的印石艺术,不但独步印坛,而且国内评为首家“金石第一人”。
上个世纪五十年代,有方家在上海看过康殷的印拓,猜测此人是50岁年纪,其实康殷当时才二十几岁。现在世人如得其一印,如得宝物。康殷在世时,海外友人求印者,杂沓而至。其印名,多播海内外。但不无遗憾的是,他刻印的名声,已经将他的其它艺术名声淹没了。这虽然不公平,但从中看出,康殷印石的绝伦。
康殷的画,兼中西画风。康殷幼年习国画,多画传统内容。大学时,习西洋油画。所以,他有很好的国画和油画的坚实基础。他的国画,取法六朝、唐宋,尤其是白描,铺彩更好。内容大多是传统通俗的传说故事。诸如《文姬归汉》、《麻姑献寿》、《钟馗打鬼》、《云龙飞舞》、《青山绿水》,画章法严谨,笔墨踏实,而又古色古香。他的画有工笔写意,以古代人物画为主,画古代人物的历史故事,《钟旭擒妖精》是他的名作之一。早年曾经出版过杜甫传、李时珍传等20多部连环画,他那时以绘画为生。
因为康殷具有中西画的技法基础,所以又促使他善于雕塑,能为人造泥像,而且形像逼真。他还能木雕各种形象。 康殷还有一绝,就是擅长颖拓。所谓颖拓,就是用毛笔在宣纸上画出碑拓的味道来。这种方法,虽然是前人创造出来,但是后世之人,能此者甚少,善此者益少,康殷却精于此法。他所描画出来的拓片样态,与古代当瓦、封泥、汉瓦的味道一模一样,甚至就是内行人一般也不能辨认出来。有一年,日本举行展览,入场券上的图案,印的就是康殷的朱红颖拓古代“凤鸟瓦当图”。不知道内情的人,看了图案,根本不会相信是画出来的。那种逼真的拓片效果,真不知他是用何种笔法。
康殷还精于古画、古器的鉴定。他临摹过许多汉代漆器画。他的临本,宛如拓于古器,可以乱真。即使内行的人也很难辨认。他对古画有特殊的辨认能力。有些很难辨认的古器,到他这里就变得特别清楚。
康殷又是古玺印的研究者,还是古文字的研究者。
多年来,康殷在困难的条件下,以惊人的毅力,坚持研究古文字学,他所解释的上千个古文字形都尽量用字形、物形、古器物和古图形等对照,说明生动,容易懂,说服力强。古文字的老前辈认为,康殷在古文字上的研究成果,已自成体系,并为古代历史的研究工作,提供了大量确凿可信的新史料……
另外,康殷还善于写诗词,他的诗词,古雅而深沉,大有杜甫风范。只可惜他的诗稿多焚于文革动乱年代。
康殷还谙熟诸子、百家、经史、戏曲,他最喜欢的是昆剧。
康殷还熟悉“杂技百工”,生活中的日用品,大多能巧手为之。
综上,康殷的能力和成果,平常人若能有其一,就已经是学富五斗的学者、名流了,康殷却兼而有之。
康殷总结自己的能力和成就是:古文字研究为主,古印玺研究次之,其次是书法、篆刻、绘画、考古、漆器的研究,以及经史、诸子、诗词、戏曲、杂技百工。他说:“第三种之下,皆为余事。”行家们评价:“分其余技,足了十人!”
大康携夫人回故乡锦州义县,在广胜寺塔前合影
大康(左)、启功与小朋友在一起
一门五杰是康家
1987年5月6日至17日,“五康书画展”在全国美术的最高殿堂中国美术馆展出两周。这是康殷人生艺术高峰的展现,也是康门两代人作品的大检阅。“五康书画展”,在识多见广的首都观众中引起极大的震动,参观者潮涌而来,展厅内人们摩肩擦踵,盛况空前。展出获得了巨大成功。所谓“五康书画”,就是康门一家五人的书法、篆刻和绘画。他们形成的书法风格,被称为“康氏书风”。左起:康默如、康雍、康殷、康宁、康庄。“五康”,即康殷及他的弟侄五人。康殷在兄弟中居长,号“大康”;二弟康雍,号“二康”;四弟康宁,号“四康”;六弟康庄,号“六康”;还有康殷之侄、康雍之子康默如,人称“少康”。
大康陪同革命家、外交家、新四军老战士、姬鹏飞参观五康书画展